一池潋滟的绿波氤氲出清透的梦,浮光点点,荡漾出细碎的倩影。无穷的碧色中,闪动着灵动的光点,莹莹地晃着眼。不必细细地去寻,一抬眼,便可见到亭亭玉立的倩影,不期而遇。
仿佛一个初夏的清晨,薄薄的乳白色的雾,柔柔地笼罩着我,脸上一种润泽的感觉,四处无风,周遭好像静止了似的,远远地白茫茫一片,近处的草地隐住了它的踪迹,变得有些单薄了。
顺着荒蛮的野草,向前走去,虽然眼前仍是雾茫茫的,却已经可以嗅到一种清浅的香气了,淡淡的,却很好闻,像是缥缈在天边的一朵云似的,走近了,便见到了一片荷塘,雾蒙蒙的,看的不怎么真切,恍如误入了什么秘境一样,隐隐地沐浴在乳白色的雾气中,那荷叶的碧色,与浅淡的粉,晕染入雾气中,成为了流动的画卷,微微地在雾中摇曳,玉盘似的叶儿错落有致,你挨着我,我挨着你,一点也不显拥挤,在水光与花儿之间,可见小荷尖尖才露角,更显得可爱了,浅浅的碧,那尖尖的叶角还打着卷,细细地看去,便能见到一只小小的闪动着翅膀的蜻蜓停驻在此,歇息片刻了,停止了对于荷塘深处的遐想,想来那深处的美景,只有那些在荷塘中的常客得以一窥吧?
许是天色尚早,晨光熹微,一切都浸入了沉沉的梦里,只有鸟儿的呓语与虫子的低鸣。周遭一片静谧里,偶有“滴答”的水声,水珠从荷叶上滑落,来不及去寻找水珠的踪迹,便只可见镜般的水面上,漾起了一圈圈涟漪,它慢慢地一圈圈地荡漾开,直至消失了踪影。在荷叶上休憩的蛙,也 “扑通”一下潜入水中,消失在浓绿的疏影里了。
清透的露珠安然地淌在碧色的叶上,镶上了叶的脉络,在微微的风中静静地流淌,闪着剔透的光,许是露水多了些,荷叶便晃着,像是盛着琼浆玉液的翡翠珠盘,不急不缓地斟着,就等着风儿一来,便悉数地饮尽了。
烟光水色,阳光也朦胧了起来,水面仿佛披上了一层光雾,晕染在翠色的荷塘中,揉成了一种奇妙的色彩,却更显别致了,水光相接,烟气蒙蒙,在模糊了的水色的碧影里,小荷初绽,盈盈地开放,只展开了几片花瓣,似乎想要悄悄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,而里面的瓣儿紧紧地阖着,又像是有点害羞似的,不肯露出里面娇嫩的蕊儿,菡萏已然开了,用水墨似的淡雅的粉敷上了一层浅浅的红妆,更加清新雅致了,白莲则绽着象牙色的花瓣,闪着洁白的光泽,馥郁清浅的香气柔柔的,沁人心脾,如见美人,淡丽雅致,见之忘俗,她的气息混着微风与露珠的气息,因此不再只是单单的香气了。
在这片清池里,在芙蕖与圆荷做着它们的清梦时,黯然的雨便悄悄地下了,小心地洗去它们粘上的尘埃,它们的光便更加润泽了,呈现出一种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色彩,好比是从淡妆素裹,到浓妆重彩,更加惹眼了起来,让人一下子讶然于她的转变,不过是更加惊讶于她的美丽罢了。
水中的花影已经看不清了,黯淡的晨光与雨水模糊了荷塘的棱角,像是莫奈的印象派画作一样,光影交错,波光粼粼,柳絮般的波痕,闪动着带着粼色的绿,煞是好看。
雨渐渐地大了起来,蛙声一片,好像在欢庆着润泽的甘霖,唱起了欢乐的赞歌,此刻便顾不上美景了,只得暂时收拾好心情,折下一片圆硕的荷叶,顶在了头上,当做小伞,淋着回去了。
下午的雨便已经停了,雨后格外的清爽,不燥不热,有着清新的泥土的芬芳,与植物的清香,蝉声又起,仍然聒噪在夕阳里,和着远方的橘色的瑰丽的景色,不知疲倦地响着,蛙声也和着蝉声,唱着傍晚的歌。
又到了荷塘,和姥姥一起来采莲子,不必穿什么水鞋,荷塘很浅,只到膝盖高,只好挽好裤脚,提着篮子,就踏入了那一片清水,脚下的泥很软,被湿润而柔软的泥土包裹着,蹚着的是清凉的明净的水,细细柔柔地漾起了波纹,偶尔会有细碎的石子,硌着脚,不必管它,往前走便有大片的莲蓬了,不过不需着急着去采,折上几只莲花,小心地放在篮子里,轻轻地走过,慢慢地停下,便可看见小小的蜻蜓们停在花间,或是青蛙趴在叶上,小心的静待时机,运气好时,便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,不过往往是相反的结果。如果久久地停着,注意一些,便可看见一些小可爱,在你的旁边游着,或是一群小小的蝌蚪,或是几条细细的鱼儿,慢慢的把手收紧,或许能够抓住,我对这样的游戏,乐此不疲。
日暮西斜,晚霞漫天,像是被打翻了的金粉一样,四散在空中,闪着浮动的光芒,墨色浸在瑰金色的云里,渲染成了淡紫的颜色,一眼向远方望去,远远地淡淡的月,半隐在天际中,暮色远光中,荷塘晕着瑰丽的光影。
携着莲花,向家走去,那时家的距离很近,只隔着小小的荷塘,而现在已成为了那渺远而永远不可能再回到的时刻,只能在梦中重返那片荷塘,那些岁月。